第19章 残火余烬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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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雨滴砸在脸上,混合着嘴里泥土、鲜血和砒霜的苦涩腥咸,让李长天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刺痛般的清醒。他艰难地转动眼珠,视野被血水和雨水模糊。黑松林边缘尸骸枕藉,断裂的兵器插在泥泞里,像一片片歪斜的墓碑。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硝烟混合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腥气。
“咳…咳咳…”
剧烈的咳嗽牵动了胸腹的伤口,剧痛让他蜷缩起来,断腿处传来的撕裂感更是让他眼前发黑。他挣扎着,用唯一完好的手臂撑起上半身,像一条被剁掉半截尾巴的蜥蜴,在冰冷的血泥中拖行。
不远处,几个幸存的兄弟如同从地狱血池里爬出的恶鬼,仍在机械地“处理”着俘虏。陈墨跪在一个刚被推入深坑的官兵尸体旁,双手沾满粘稠的血浆和污泥,正用一块尖锐的石头,疯狂地在尸体的额头上刻划着什么。他口中念念有词,声音嘶哑破碎:“…《大胤律》…卷七…谋逆大罪…首恶凌迟…从者…从者腰斩…诛…诛三族…不…比例不对…是九族…九族…”
他刻下的,赫然是一个歪歪扭扭的“诛”字。石头的棱角刮破了尸体的皮肉,也磨破了他自己的手指,他却浑然不觉,眼中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、被巨大刺激扭曲的偏执光芒。
李长天的心沉了下去。陈墨,这个曾经满口仁义道德、连杀鸡都要闭眼的书生,彻底疯了。是被背叛的怒火烧毁,还是被尸山血海的惨烈压垮?也许两者皆有。
“墨…墨兄弟…”
李长天嘶哑地呼唤,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。
陈墨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扫过李长天,眼神空洞,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。他的目光在李长天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瞬,又迅速聚焦回眼前的尸体和那个血淋淋的“诛”字上,继续他病态的“执法”。
“大哥!大哥你还活着!”
一个惊喜交加、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。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,是李长天的本家堂弟,外号“瘦猴”的李栓子。他脸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,左臂无力地耷拉着,显然也受了重伤。
李栓子扑到李长天身边,想扶他,又怕碰到他的断腿,手足无措,眼泪混着雨水鼻涕流了一脸:“大哥!铁柱哥他…他…”
他指着那棵倒吊着赵铁柱尸体的古松,泣不成声。
李长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赵铁柱被自己的开山斧钉在树干上,倒悬着,斧刃深深嵌入胸膛,凝固的血液顺着斧柄流下,在树根处汇成一滩暗红。他怒目圆睁,仿佛至死也不明白,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。是官兵的报复?还是…那个消失的红影最后的“清理”?李长天不敢深想,一股混杂着悲愤、愧疚和刺骨寒意的情绪堵在胸口,让他几乎窒息。
“还有…还有谁活着?”
李长天强压下翻腾的气血,声音嘶哑地问。
“栓子哥…墨哥…还有…还有那边挖坑的王石头、张老蔫、二狗子…就…就剩我们七个了…加上大哥你,八个…”
李栓子哽咽着报出几个名字,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李长天心上剜过。出发前十七个结义兄弟,一夜之间,只剩残兵八人!麦田初战折损的兄弟,加上昨夜黑松林陷阱里的全军覆没…起义军的火种,几乎被彻底掐灭!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再次汹涌而来,试图将他淹没。李长天闭上眼,父亲临终的嘱托、赵铁柱藏粮时涨红的脸、柳红袖刀锋架颈时复杂的眼神、满地沾毒的黍米…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回。嘴里残留的砒霜泥土味再次变得清晰,那是死亡和背叛的味道。
**归途·死寂的村庄**
回李家村的路,不足五里,却仿佛走了一生。李栓子和伤势稍轻的王石头用树枝和破布条做了个简易担架,抬着断腿的李长天。陈墨跟在后面,依旧沉默,眼神时而空洞,时而盯着路边任何可疑的痕迹,手中的尖石始终紧握,指节发白。张老蔫、二狗子等几人互相搀扶着,如同惊弓之鸟,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瞬间绷紧身体,握紧手中残缺的武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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